23.
“好个雷古勒斯!”西里斯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英挺的眉毛因愤怒而倒竖着:“你这告密的小混蛋,现在安被赶出去了,你高兴了吗!”
“这得怪她自己!”雷古勒斯的脸蛋因羞恼而涨得通红:“是她背叛了你西里斯,还跟麻种有了后代,这是家族的耻辱,更是你的耻辱!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护着她……”
“你闭嘴!”西里斯赤红着双眼挥拳相向,雷古勒斯摔了个趄趔,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你们谋杀了唐克斯,又赶走安和朵拉,你们就是一群丑陋、丧心病狂的杀人犯!”
“你胡说!”雷古勒斯尖叫道:“他们没有!”
“那唐克斯怎么死了?嗯?”西里斯紧紧抓住他的手,恨声道:“你要做他们的帮凶吗?雷吉,你要让自己堕落到他们那种境地吗?”
“那只是意外!你真是疯了!”雷古勒斯拼命摇头:“你为一个欺骗你的人辩护,往自己亲人身上泼脏水。但即使是杀了那个麻种,也是他罪有应得,他居然敢玷污纯血统,换了我,我也……”
‘啪’一声,雷古勒斯被扇得晕头转向,痛苦地望向他,眼含热泪。
“我以为你只是被‘那个人’的演讲烧坏了脑子,毕竟他在满手鲜血的同时满口谎言,足以欺骗你这样头脑简单的家伙。”西里斯冷冷道:“你也变成这种人了吗……雷古勒斯·布莱克,一个为了所谓纯血荣耀而谋杀的人,还要为此沾沾自喜?”
雷古勒斯跌坐在地,眼中燃起狂热、汹涌的恨意:“你懂什么,黑魔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纯血巫师的高贵纯粹————那些你一直不遗余力破坏的,是我们最珍视的荣耀和信仰!”
“听听自己的话。雷古勒斯。”西里斯灰色的双眸充斥着灰心与绝望:“你听听吧,在你喊口号的时候,你的同学在走廊上遭受着歧视与迫害,被黑魔法无端攻击。张开眼睛往外看看!多卡斯的家被烧成了灰,只因梅多斯先生在报纸上捍卫人们活下去的权利!你所谓的荣耀和信仰————”他用魔杖抵着亲弟弟的额头,颤抖着说道:“这就是你所相信的,滥杀无辜的信仰?”
“学校里的攻击都是穆尔塞伯那群极端分子的个例。至于外面发生的一切,你又怎么知道真相?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食死徒和黑魔王!”雷古勒斯绷紧了下颚,西里斯的魔杖令他惊讶而愤怒,可他不能后退,必须反驳:“黑魔王说过的!不到必要的时候,绝不暴力杀戮。若不是他们无谓的反抗和闹事,又怎么会逼食死徒走到这一步!他们分明是,死有余辜!”
空荡的走廊回环着此番宣言的余音,没人能再说出话来,他们都被吓住,皆震惊不已,彼此陷入了难堪的沉默。
西里斯的眼睫像过电般轻颤了一下,他深深望了雷古勒斯一眼,包含着太多复杂而深刻的情绪,令雷古勒斯的胃部感到一股行将坠落的重量,接着他收回了魔杖,踉跄退了两步,仿佛他的弟弟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他们沉默地对峙了几秒钟,发现彼此已无话可说。
年长的少年转身离去,将年幼的那位留在身后。他同亲兄弟在今晚决裂,却意外没有太多悲伤。相反,一直压在他心上的巨石消失了,他对格里莫12号的最后一丝羁绊被一把锐利的小刀轻巧地割断,如今他再也不用顾念那幢老宅里的任何人,更不会再对它有任何不舍。
西里斯坦然微笑着,感到前所未有的轻盈。
24.
安多米达捧着热茶,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朵拉被一个温暖丰满的身躯牢牢圈在怀里,睡的正香。
“不用担心,布莱克小姐。”长着一头乱蓬蓬红发的亚瑟·韦斯莱小声说道:“莫丽会照顾好这孩子的。”
仿佛为了映证他的话,朵拉往莫丽怀里钻了钻。
“感……感谢你们。”安多米达嘴唇颤了颤,轻声道。
“不用跟我们客气亲爱的。”莫丽热情(但小声)地说道:“今晚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没有任何问题。”
“让她先去睡一觉吧。”亚瑟说道。
安多米达摇摇头:“我今晚……恐怕睡不着。请容许我在火炉边坐着好吗?”
莫丽叹口气,走到偏厅将朵拉放进满是毛线堆的摇篮里,也坐到了沙发上。
“亲爱的,也许你愿意同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奇怪的天气,都快六月了,还是那么冷,又潮湿,哦——就像下雨一样,你一个人抱着孩子在街上游荡,还被麻瓜看见你使用魔杖和飞天扫帚……”
“于是我被迫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去处理这起突发事故啦。”亚瑟遗憾地说道。
“噢,我很抱歉。”安多米达脸红了:“我只是想施个保暖咒,在云里飞了一阵,我和尼法朵拉浑身都湿透了,只盼着赶紧到地面上去呐。”
韦斯莱夫妇开心地笑了起来,亚瑟说道:“我当时满腹怨气,想着到底是谁这样不谨慎,在时局如此糟糕的时候半夜出门,惹出麻烦来呢?结果一看,居然是位年轻小姐,面容憔悴,被淋成了落汤鸡,怀里还抱着个婴儿。我再一看,哎呀,这不是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的妹妹吗?”(私设韦斯莱夫妇跟贝拉一届,安多米达小他们4岁)
显然这个名字让在场三人联系到预言家日报那一系列血腥的传闻,他们一瞬安静下来,气氛颇为尴尬。
莫丽责备地敲了亚瑟一下,冲她摆手道:“不要理会他的抱怨,要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今晚就要在街上游荡啦————在这种危险的时候。陋居虽然狭小,但总归有热茶和火炉呢!”
“除了霍格沃茨,没有哪里比这儿更好了。”安多米达笑了笑,由衷赞叹道:“多可爱的家,我非常喜欢这里。”
“喜欢就常来做客吧。”莫丽热情地说道:“明早你就会见到比尔和查理了,他们在楼上睡觉呢————两个毛小子,他们会喜欢你和朵拉的。”
“可是,布莱克小姐……”
“请叫我安多米达。”她恳切地说道。
“呃,呃好的,布莱……安多米达……小姐……”亚瑟·韦斯莱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仿佛非常不适应这个称呼(莫丽和安都笑起来):“虽然听起来很无礼,但您愿意告诉我们为什么会半夜离开家吗?我听说您跟小西里斯·布莱克结婚了。”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太长了些,韦斯莱夫妇不安地对视一眼,莫丽抱歉地说道:“安多米达,如果你不想说,没有人会强迫你的。”
安多米达疲惫地摆摆手:“请不要这样说,你们是这样的好心肠。只是……有点复杂。是关于我的私事,请原谅我无法提起,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实在是我……无法面对。总之,我同他们大吵一架,带着孩子跑出来了。”
她厌恶地皱了皱眉:“我想我再也无法忍受那里,我的———家族(她讽刺地说道),更是无法忍受我和尼法朵拉了。”
莫丽关心地握住她的手:“同家人的矛盾,总能解释清楚的。”
“您不明白……”她轻声道:“我从没觉得那儿算个家。”
亚瑟神色一动,问道:“安多米达小姐,您觉得,如今的时局如何?”
安多米达淡淡一笑:“人间地狱。”
“那么您觉得,‘那个人’……”
“亚瑟!”莫丽严厉地打断他,生气地说道:“不要同安多米达说这种事。”
“她已经是一个母亲了,莫丽。”亚瑟坚持道:“她有权决定自己的孩子过怎样的生活。”
莫丽不详地竖起眉毛,显得怒不可遏:“这不是把她牵扯进来的理由!亚瑟·韦斯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她有权平静地过日子!”
“难道平静的日子就是走在路上随时被袭击!麻种巫师被随意杀害么?”亚瑟有些激动地反驳着妻子。
“她们全家都是纯血,绝不会被欺负!你不能要求所有人像我们一样!”
“朵拉是混血,她的父亲是麻瓜种。”安多米达冷不丁地插嘴。
韦斯莱夫妇震惊地望着她。
“可……可是西里斯……”莫丽溜到嘴边的话被亚瑟拍在她屁股上的巴掌打断了。
安多米达嘴唇颤了颤,她徐徐站起身,面色愈加苍白:“韦斯莱夫人,请您相信我,如果能做什么去改变这糟糕的一切,我会的。朵拉的亲生父亲,被我的父母谋杀,死在我面前。西里斯帮助了我,现在这件事被他父母发现了,于是我们被赶了出来。”
她这番话说完,韦斯莱夫人吃惊地捂住了嘴巴,之后意识到什么般,匆匆扶住她,好像她随时会晕倒。
“您不用担心我。”安多米达坚定地望着她,抿紧了嘴唇:“韦斯莱先生刚才说,我能有机会改变朵拉的生活,这是什么意思?”
莫丽迟疑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都坐下说吧。”亚瑟说道:“安多米达小姐,你对‘那个人’的纯血统理论怎么看?”
“我相信我同你们看法一致。”她依言坐下,冷冷道:“他们不过是一群打着纯血旗号杀人放火的罪犯,一帮窃取权力和金钱的无耻之徒。”
韦斯莱夫妇对视一眼,莫丽显得忧心忡忡:“安多米达,你要是牵扯进来,将来你要对付的,有可能会是你的亲人。”
“我可以预见。”她冷静得让人胆寒:“我想,我是不会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