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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以利亚的卡特琳娜·佩特洛娃》之【1491年】

卡特琳娜的命运自出生起就注定跌宕起伏,不走寻常路。原本按梅林(Merlin)行文的常规套路,作为一个被驱逐出家门的哑炮,并且注定从此混迹于人类社会当中,她本将沦为一个麻瓜妇人,结婚生子,然后变老变丑,临终前好好诅咒一番家长里短的不省心,最后走向死亡。

可惜梅林热爱即兴创作,并且钦点卡特琳娜荣幸地成为御用女主角,将一系列有惊无喜的际遇生搬硬套地强安在她身上,令她的人生充满波折起伏,好成为一出能取悦观众的盛世华章。

 

卡特琳娜一直觉得,梅林从未停止过跟她开恶劣低级的玩笑,而她越是羞愤气恼,他就越发变本加厉,仿佛不折磨她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1491年初,她跟随一个家仆经长途跋涉登上了英格兰的领土,来到北部林肯郡盖恩斯伯勒的博罗男爵一世家宅(EdwardBorough, 1stBaron Borough of Gainsborough),送上父亲的来信。于是慷慨温和的博罗男爵为卡特琳娜提供了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并通过一个懂得讲些蹩脚保加利亚语的厨娘告诉卡特琳娜,他愿意提供给她为男爵一家熨衣服的女仆工作。

然而卡特琳娜却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绝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流放竟不仅是背井离乡,更是等同于为奴为婢!她,尊贵的纯血巫师长女,竟要从此为一群麻瓜熨衣服,伺候他们吃吃喝喝,用英语向他们恭顺地行礼,称呼他们为主人!

梅林在上!这无法忍受!

她知道自己悲愤的泪水在一瞬间填满了眼眶,晃一晃就该源源不断往下掉,而她也没有费心去掩饰面上那显而易见的不可置信与愤愤不平,这都让正在滔滔不绝的男爵感到困惑与恼怒。

 

卡特琳娜向梅林发誓,此刻她只想在眼泪落地前摔门走人,但她似乎没有任何更为切实可行的办法。跟随她到这里来的家仆在确定卡特琳娜被收留后便启程返家,并且偷走了她装着银币的钱袋。如今她一个子儿也没有,浑身脏兮兮臭烘烘,在异国他乡孤身一人,甚至没有人听得懂她叽里呱啦的保加利亚语,想要问个路都无能为力。

她还以为自己吃的苦已经够多了,不,远远不够!经历三个月艰难的长途跋涉,又在海上漂泊了三天,她的足迹横跨整个欧洲,从未经受过的疲惫困窘让娇生惯养的卡特琳娜崩溃而痛苦。她的脚上满是水泡,衣衫破烂不堪,冰天雪地让她纤细幼嫩的双手长满了通红发紫的冻疮,整个人摇摇欲坠,虚弱不堪。

她沉浸在强烈的落差与愕然当中,感到头昏脑涨的眩晕漫天匝地涌来,胃里一阵翻滚。男爵那褶皱遍布的厚嘴皮子像肥大黏软的布丁般一张一合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而一旁油光满面的厨娘指手画脚地试图为他翻译,介绍博罗家的各色情况。

结果还没等男爵将卡特琳娜介绍给博罗夫人和他们13岁的小儿子爱德华,她便直挺挺晕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卡特琳娜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爱德华(Edward)。

这是一个有着乱七八糟的棕黄色头发的男孩子,稚嫩的脸蛋儿上满是好奇,正用肉嘟嘟的小手把玩着佩特洛娃夫人赠予卡特琳娜的六棱状纯银挂坠盒,外边儿装饰着天青石、红玉髓、蓝宝石和洋丹珠,表面上刻着‘Pure—Blood Prince’,打开后的壁沿刻着更为细巧精致的她的名字,里面还装饰着独角兽尾部的绒毛,普林斯家族的长子长女都有。

“还给我。”她无力地伸出手来,试图抓到他。

然而男孩跳开一步,调皮地笑着,用咬字不清的保加利亚语脆生生地喊道:“你日后若答应嫁给我,我便还你。”

“你第一次见我,怎么就想娶我了?”她瞪着眼,就像是在发牢骚。

“因为你很美,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美的女孩儿,跟我梦到的妻子一模一样。”男孩笑眯眯地看着她,说得是那样理所应当。

“你愿意娶我就嫁。”卡特琳娜惊讶地敷衍着,并没有当回事,只觉得这小鬼比自己那爱哭的弟弟还要讨厌。

“那你说好了,嫁给我。”小男孩咯咯笑着,感到十分开心:“但你还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快问吧。”卡特琳娜开始感到不耐烦。

“你是女孩子,为什么上面刻着‘纯血王子’?”男孩指着挂坠盒问道。

“什么王子?我不明白,那是我母亲的姓氏。”她不解地回答。

“Pince,在英语里是王子的意思。”男孩说道。

卡特琳娜笑了。

    “或许你可以这样理解吧。不过,我更喜欢纯血普林斯的说法。”

男孩很困惑,显然他并不明白什么是纯血,于是便把挂坠盒还给她,露出灿烂的笑容:“父亲说你叫卡特琳娜,我是爱德华。”说着,他亲昵地吻了吻卡特琳娜的额头,留下一片湿乎乎的水痕。

卡特琳娜下意识掏出手帕去擦,幸灾乐祸地看着爱德华受伤的表情。

“你并不如长得那么可爱,对我一点儿也不友好。”他不满地咕哝着。

“我想我没有义务对一个麻瓜友好。”她冷冷地回答。

“什么是麻瓜?”他困惑地皱着眉。

“意思就是我与你不同。”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卡特琳娜!”厨娘匆匆爬上楼来,手里拿着一身女仆服饰:“来吧,换上它。你好了对吧?或许你可以去出访……呃不,厨房吃点东西,然后把盥洗室里的衣服熨烫好,殿下和夫人明天一早就需要它们。”

卡特琳娜愣了愣,慢慢抬起头,眼底的骄傲逐渐破碎。

    她就是在那一刻意识到,今时不比往日了。她不再是血统高贵的普林斯和佩特洛娃,不再是那个养在城堡中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麻瓜女仆,要积极学习新的语言以懂得应对必要的交流,要竭尽全力取悦眼前的男孩,要每天为主人熨衣服。

保加利亚玫瑰离开了故土的滋养,便需要收敛起尖锐的倒刺去献媚于新主人,好获得阳光和雨露,以此支撑花期的时长与盛放的美艳。卡特琳娜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于是她垂下眼帘,换上一副恭顺恬静的神情,抖了抖从厨娘手中接过的女仆制裙,对爱德华说道:“意思是,你与我不同。”

跟随厨娘离开房间时,她回过头,对爱德华嫣然一笑:“或许你能教我说英语,对吗?我尊敬的小主人。”

 

作为一个被流放者,做小伏低以及强大的忍耐力是不可缺少的生存之道,尽管博罗夫人一再挑战着卡特琳娜的极限————当然,满屋的仆人也同卡特琳娜一样憎恨着这个尖刻虚荣的女人,恨不得让她每时每刻都气急败坏才好。

一年半时间足以让卡特琳娜的英语说得十分地道了,她同家仆们相处甚欢,和爱德华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常把普林斯那些调皮捣蛋的法子传授给这个15岁的男孩,其目的明确无误是激怒他的母亲。

可以想象博罗夫人对卡特琳娜的厌恶,她时常不顾身份地在客厅高声嚷叫:“这世上最容易得到上帝唾弃的便是那些忘恩负义之徒,供她吃穿,给她体面的工作,她却毫无感恩之心,反倒如同捂在心口的毒蛇般反咬一口,好让她的主子每时每刻都在难受,这样的日子真是受够了!”

 

博罗夫人憎恨卡特琳娜的年轻貌美,妒忌她仅用短短一年便俘获儿子的心,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呀!爱德华已经不止一次公开表示他要迎娶这个肮脏的贱人了,每当她苦口婆心地说教,就会遭到毫不留情的反击。

“我亲爱的孩子,你是尊贵的博罗家族长子,该娶的是名门千金,而不是因偷情被驱逐流放的浪荡婊子!”

“母亲,您会让我误以为说这话的是某个没有教养的农妇呢。”以惊人的速度在蹿高的爱德华温和地笑着,表情一点儿也不像内容般刺人:“当然啦,您并没有意识到这话究竟有多粗俗对不对?毕竟您是一个当之无愧的贵妇人,一定是从哪个不懂礼数的仆人那里听来的。以后这些您弄不明白的话,该听完就忘才是,更不该将它说出来。”

于是博罗夫人的脾气加倍地坏,对待家务也愈加苛刻,卡特琳娜自然是首当其冲,干着最肮脏疲累的活,还必须忍受那个疯狂的女人将她失贞的丑闻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闹得人尽皆知。

 

“我迟早会离开的,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她不该这样羞辱我。”卡特琳娜气愤地用捣衣杵捶打着一条衬裙,把它想象成是博罗夫人的脸。

“别走凯特。”爱德华感到十分不安,每当她说她要走,他就会有种失去全世界的悲哀。

“我会说服我母亲的,只要你成为我的新娘,就没有人再敢对你说三道四的,她也迟早能接受你……”这话说出口了,他才觉得愚蠢又不切实际,然而他的确无法再说出更好听的话来了。

果然,卡特琳娜轻笑出来,就像当初听到普林斯向她含蓄的求婚一样。她歪了歪头,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你若真为我好,就带我逃走。”

“私……私奔!”仿佛被雷劈过,他张口结舌,脑袋一片发蒙。

“哈哈哈……”卡特琳娜高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我只是在开玩笑。”

 

可他却笑不出来,他知道她在讽刺他。

那一瞬,他忽然感到一股由心底涌起来的满腔愤怒,让他深深厌恶自己的毫无担当。看呐,眼前这个女孩是多么美,多么需要人保护啊!她孤身一人,受尽苦楚,坚韧的目光始终找不到前路的方向,她已经把话说出口了不是吗?他身为一个男子,怎么能在一个姑娘家勇敢地说要私奔时残忍地拒绝呢?

“好,我带你走。”他不知哪里生出的一股豪情壮志,一把拉住她的手,坚定地说道:“咱们私奔!”

“别傻了爱德华。”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因他做下的这个决定而欣喜若狂地亲吻他,相反,她只是放下捣衣杵,温柔地去摸他的头发,喃喃低语道:“你离不开这里,离不开你的家人和世袭的爵位。你总不想成为一个让博罗家族蒙羞的白丁吧?”

不过是三言两语便让爱德华打退堂鼓了。他才15岁,自小存活在父母的庇佑之下,吃穿用度一应送到嘴边,从未吃过苦头,更别提自立了。

 

看见他黯淡下来的神情,卡特琳娜无法不灰心丧气。本来就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容易热血沸腾地立下一些永远无法达成的宏愿来,又何必抱有希望呢?她皱着眉,却并不情愿就这样放弃出逃的想法。这个愿望自心底冒出的那刻就已经飞速成长,只消想到博罗夫人那拉得老长的脸,就再也无法将它摁回土壤里去了。

蓦地,她浑身一个激灵,心底忽然升腾出一股莫名的渴望,每一寸神经都在兴奋地跳动,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逃出升天,摆脱博罗夫人了!

“爱德华,爱德华!帮我一个忙,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她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连指甲嵌进他的肉里都没有察觉到:“你不能和我私奔,但可以帮我离开呀。想想办法,带我到随便什么地方,等到你能做主了,再接我回来!”

 

爱德华却忽然神色古怪起来,半晌说不出话。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她良久,仿佛在费劲地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什么,怔怔说道:“你要我帮你走吗?帮你离开我。”

“我说了你可以来接我。”她摇头:“只要到那时你还迷恋我……”

“那不是迷恋,我爱你!”他忽然大声喊出来,激动站起身楼住她。

“好吧,只要那时你还爱我。”她抑制住将他挣脱开的欲望,不耐烦地说道:“那你就会愿意把我接回来了。或者你会忘掉我,任我死在什么只有你知道的地方。”

“你别说了,这不可能。我是不会忘记你的!”他生气得很呢,为她漫不经心地嘟着嘴质疑他的爱,而他是那样认真!

卡特琳娜不想再否定他,这对她没好处,尽管她并不相信一个15岁男孩的情窦初开。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不会的。”她装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柔弱样子,微笑着说道:“现在你该有一个计划了吧?关于带我走。”

 

确实是有机会的,半个月后博罗男爵便会带领全家到伦敦去参加一场上界名流的生日晚宴,只要有人稍微对她表示有一点儿兴趣,相信博罗夫人会马上热情洋溢地支持她从此留在那里的。

“我有一个朋友,名叫特雷弗·诺特(Trevor Nott),我会让他假意追求你,好让你留在伦敦。”爱德华情绪低落,他对这样做并不情愿。

“好了爱德华,我亲爱的好朋友。”卡特琳娜好言安慰着,生怕他会改变主意:“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我发誓。”

“你真的会回来吗?”他担忧地望着她。

“那就要看你来不来接我啦。”她狡黠地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感谢你爱德华,你会有好报的,我会用一生来报答你。”

“我会娶你的,卡特琳娜。”爱德华眼中有着令人害怕的认真:“迟早有一天,我会娶到你,我向上帝发誓。”

 

或许让卡特琳娜再选择一次,她会忍辱负重地留在博罗家。至少那里有在逆境中给予她温暖和帮助的爱德华,用他的一片赤诚守护好这个年轻的姑娘。

多么可笑啊,在这儿最大的敌人,不过是一个挑三拣四的博罗夫人,至少她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主妇,不惹人喜爱,却远远不会狠毒到要了卡特琳娜的性命。

卡特琳娜已不再纠结于命运究竟还有多少种未知的可能。只是当38年后,她为了凯瑟琳王后和玛丽公主,以博罗男爵二世新婚妻子的身份再度踏入这个庄园时,只觉得物是人非事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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